把酒祝东风·肆
“我倒觉得,”刘静瞧着一旁难得陪自己坐马车的儿子,“偶尔这样出来热闹热闹也挺好的。”
季杨杨应了一声,
“再过几日,瑞王府要办一场马球赛,”刘静说,“也就比今天的人多一点,”
她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,“你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,那我就不去了。”
“其实,”季杨杨闻言抬头,脑海里闪过她的倩影“其实偶尔出去,也挺好的。”他垂下目光,“母亲若想去,儿子也一起去就是了。”
“是吗?”刘静笑着应,看着有些不同的自家儿子,觉得有些奇怪,“是挺好的。”
“方一凡呢?”
“喏,上场了,”乔英子指着场内。
三月的阳光格外好,
场中的少年笑的肆意,朝少女这挥了挥手
乔英子也笑着挥手,回头靠到坐着烹茶的人旁边。
“前几天我就邀你来了,”乔英子说,“看你那医署这么忙,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。”
“原先是忙不过来的。”黄芷陶笑着任旁边的女伴靠过来,“巧的是有位公子昨日拜访,顺便带了十来个仆役,帮我把有的没的活都干了。”
乔英子靠在她肩上,看着马场内的人奔来奔去,全当无心地听着她的话,忽的惊觉地坐起来,总觉得这位公子的做派混账得和有些人很像。
“方一凡?”
“是他,”黄芷陶理过英子额间的碎发,把对方按回座位“家里管得这么严了,还能带着这么多人来帮我,就为我今天能来,”她顿了顿,凑到那人跟前:“哄你开心。”
“就冲这一点,”黄芷陶移开目光,郑重其事:“英子,我算是放心了。”
“说什么呢,”方一凡探头探脑过来,“放心什么呢?”
“没,没什么,”英子截过话,“你就打了这么一场就下来了?”
“这不赢了吗,休息一下。”
“诶,方猴你都是汗别往我身上蹭,”乔英子嫌弃道,
“没,我就靠会。”方一凡半靠着,看着马场,朝内抬了抬下巴:“磊儿上场了。”
“磊儿也会打马球?”黄芷陶好奇道,
“那是,”方一凡不以为然擦着汗,“和我混能不厉害吗?”
乔英子笑着说他不要脸。
场上的少年飞扬着,林磊儿忽的一夹马腹,加速冲上前一个侧身,甩手一挥杆,球应声进洞,场上登时一片喝彩。
目光聚集下的磊儿一扫往日书气模样,略显激动的挥了挥手,
“不是吧,”乔英子看着马背上少年略带暗红的脸色,忽的锤了身旁人一拳,“你又偷酒给他喝?”
“唉,哎呀,你别…”方猴躲着又拦着英子,故作嘘声:“就喝了一点,就那么点,”他比划着,
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
“出事怎么办?”
“怎么会,”被训的人四处躲闪,瞟见林磊儿下了场,又像是抓到救星似的指道,“这不下来
了吗,我是知道他只打半场才给他喝的!”
乔英子一时说不出什么,又远看了磊儿一眼,后者看起来还行,只是脸红了些,
黄芷陶的茶适时地递上来,“怎么打了半场就下来?”
没好气地瞪了方一凡一眼,才理了理裙摆接过茶,“不知道呢,”
“是啊,”方一凡自然地也端了一盏,“才半场怎么就下了,好不容易才上一会。”
一时间球场内反到下来,原先进球的人下了场,没缘由地少了一个人,一下子打不下去。突然一个声音闯进来,
“我替他。”
是季杨杨。
他刚跑着赶过来,略喘着气。
少年朝气一如这初春暖阳,格外耀眼。
他素日只着深色,今日刚换上的马球服新得很,白蓝边襟倒衬出几分书生气来。
季杨杨熟练地跨身上马,接过一旁递来的马杆。
“茶沸了。”
英子淡淡开口,身旁的人忙收回目光赶紧整理,
“这么好看?”她取笑道,
倒茶的人丝毫不恼,看起来心情很好,
“那当然。”
而后是二人打闹玩成一团。
瑞王府办的球会场面倒也不算太大,金陵城中大大小小新尊权贵却也到了大半。
人人都知道季候爷家的小公爷弃文从军,却鲜在马球场上露面。可想来那些京中闲散子弟,日日游戏,怎么也应当擅些马术,若真比起来,该不会输得太惨。
季杨杨毕竟是习武之人,身手不凡。
到没想到他那么不凡。
一马当先,利落挥杆,对方愣是连球都没碰到。
众人也是一愣,随即一阵喝彩。
“不至于,”方一凡看着季杨杨在马球场上一骑绝尘,“也不至于这么拼吧。”
“你自己不如人家,”英子玩笑道,“人家也许还没发力呢。”
“打马球还能图什么?”方一凡迷起眼睛,
“就图在全京城的姑娘面前露个脸?”
弄茶的勺子突然一抖。
“瑞王府能有什么好彩头?”座上的人略过赛场上的人马奔驰,细细盘算起来,
“最多就是一些胭脂水粉,都是那些公子哥哥们带回去哄自家妹妹玩的。”
方一凡忽的一念,
“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?”
倒茶的手又是一顿。
方一凡不打紧是真,话倒不假,
黄芷陶轻恼着,放下茶勺,索性任它煮着。
“哦哦,”方猴儿大惊小怪起来,“我想起来了,说是有一对水仙舞蝶的步摇,镶了南楚的红玛瑙,”他比划着,“这么大呢”
“得了吧,”英子瞧着阿陶神情,“球球你打不好,事事你门清。”
“哎,”平白被数落的人一脸委屈,“你又不戴这些,不然我也替你去打,送你这些还不如送一本书呢。”
正说着,球场上忽的想起一片喝彩,季杨杨一方赢得毫无悬念。
目光焦点反倒看起来镇定得很,点头应过队友的招呼,笑着向刘静那招了招手。
回应是温和的微笑。
微喘着气的人不太在乎周围嘈杂。
季杨杨下意识地从席间找她,后者正顾自懊恼盯着茶壶发呆。
他看着闷闷不乐的人不解,方巧擦完汗的猴子兴奋地在旁边挥手,
“真牛啊!”
季杨杨笑着应过,不经意间对上视线,
后者大大方方地应上,带着一点不自然的绯红。
日间暖阳正好,微光倾洒,一点一点。
那个张扬恣意的少年,突然看着席间笑了。
“在看什么?”
日暮时分,斜阳悠然洒下。
黄芷陶在湖畔不知看着何处发呆。
说话的少年刚换下马球服,一身白衣,翩翩模样。
“没看什么,”听见季杨杨的声音吓了一跳,心情却不由自主好了起来,
“小公爷今日好球。”
“姑娘过誉。”他答的风轻云淡,倒让黄芷陶又想起那对步摇的事来,
“彩礼中,有一对镶了红玛瑙的步摇,”季杨杨缓声道,暗自瞧着对方神色,“很是漂亮。”
暮色下少女的侧颜很美,季杨杨忍住没出神,暗笑着将目光一向别处,“听说在阳光下,能折散出红光来。”
黄芷陶目光很淡,季杨杨看不出什么。
“那对步摇不在我这,”他笑着看面前垂着目光的人,
“那在哪里?”后者闻言抬头问,
穿过树叶的光晕斑驳陆离,
说来是在难以想象,平日惜字如金的少年,现在肯那么耐心的同女孩讲话
季杨杨看着突然开口的少女,低头哑然地笑了。
“在磊儿那。”他答道。
磊儿?
黄芷陶正奇怪,突然想到“鲶…哦不,黄家小姐?”
季杨杨笑着颔首。
“磊儿红着脸来找我,说黄小姐喜欢那对步摇,人人都说好看。”
黄芷陶回想起方一凡给林磊儿偷酒喝,有趣的很。
“我倒觉得,”季杨杨从怀里取出一支玉簪,“兰花更称你。”
日暮将落,光晕渐渐暗暖下来,
树荫下的少年轻轻地替少女戴上。
暧意黄晕二人心照不宣地红了脸。
树影微晃,流年正好。
一直没有机会发文,也真的很抱歉
高三最后几个月没啥时间了,
祝大家新年快乐,万事胜意❤️